闻言，陆老太太依旧是眉头微蹙，“看到流浪狗死了都要哭？”
感性的人陆老太太不是没见过。
但是像方红玉这么感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流浪狗虽然可怜，但毕竟不是从小养大的狗子，若是自己养的狗子死了大哭一场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在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下，她不知道方红玉是怎么哭出来的。
方幼灵点点头，“是啊。”
陆老太太眯了眯眼睛，“那她还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
一句话说完，陆老太太又道：“可你不觉得很假吗？”
陆老太太也很喜欢狗。
早些年也养过。
宠物狗死掉的那天，她哭了一天都没吃饭，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养狗了。
闻言，方红玉楞了下。
陆老太太又道：“有些善良是可以装出来的。”
方幼灵能跟丈夫白手起家，将唐家发展成今天这样，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可她近些年来忙着找女儿，哪有时间一一琢磨身边的人？
况且。
方红玉一直都是她心里的好侄女。
一旦对方红玉戴上温柔善良的滤镜后，她就永远无法透过现象看本质。
但陆老太太不一样。
她对方红玉没有任何滤镜，便能一眼发现问题。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陆老太太看向方幼灵，接着道：“幼灵，我觉得你这个侄女不是什么简单人。如果咱们的生活是一部宫斗剧的话，那她拿得怎么着也是华妃剧本。”
华妃主打宫心计。
方红玉也是在上演一部攻心计。
从前陆老太太没怎么注意过方幼灵，跟没怎么跟她相处过，自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
陆老太太越发觉得方红玉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虽然唐秋水丢失当天她在学校上学。
但这些并不能抹清方红玉跟这件事毫无干系。
听到这话，方幼灵抬头看向陆老太太，“阿瑶姐，红玉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觉得她不像这种人。”
陆老太太理解方幼灵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拍了拍她的手，“她是不是这种人你说了不错，我说了也不错。你只需要在今后的生活里多留个心眼就行。”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语落，陆老太太接着道：“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正常人谁会一次性拿给乞丐几千块钱？很明显，她这是想在你面前表演一番，加强她在你心中那温柔善良的印象。”
其实这也是精神控制的一种。
用一句网上很流行的词语来说就是CPU。
陆老太太与时俱进，经常看短视频，也听过心理专家的课程，因此，方红玉在她面前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得非常清楚。
但方幼灵不一样，方幼灵日常除了要忙生意上的事情之外，就是找女儿，哪有时间听心理课，更没时间刷短视频，两人接触到的东西不一样，了解的知识自然也不一样。
如果说做生意的话，方幼灵能把陆老太太装进麻袋里卖了，陆老太太还乐呵呵给方幼灵数钱呢。
但在人性这方面。
很明显，陆老太太看得比方幼灵通透。
从方红玉角度刚好可以用余光看到陆老太太再说些什么。
但因为隔得远，听不清具体内容。
方红玉了解方幼灵，却不了解陆老太太，有些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万一陆老太太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而方幼灵又听进去了的话。
那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不行。
她在唐家这么多年，操持内外，这么辛苦，凭什么被陆老太太的一两句话瓦解掉？
方红玉脸上神色不变，跟乞讨者说了几句体面话，便走到两位老人家身边，叹了口气道：“刚刚那人真是不容易，年纪轻轻就流浪在外，还身患绝症。我看他的年纪跟秋水妹妹也差不多大，一时没忍住多给了点钱，希望他接下来的日子可以一路生花，不再受苦。”
说到最后，方红玉的眼睛都红了。
一句话两层意思。
她看似是在可怜这位乞讨者，其实是在可怜唐秋水啊。
唐秋水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谁知道是不是也一样沦落到街头乞讨？
在唐家，她从不避讳提及唐秋水，因为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逃避某个话题。
而唐秋水又是方幼灵最大的软肋。
闻言，方幼灵的眼眶也有些微红，转头看向乞讨者离开的方向。
是啊！
方红玉说得没错，她的秋水跟那个人差不多的年纪。
看到他。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
想到唐秋水此时也有可能跟这位乞讨者一样，流落街头，看尽别人的眼色，方幼灵的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陆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向方红玉，有种想给她竖个大拇指的冲动。
高！
实在是太高了。
她说了一堆话，才让方幼灵对方红玉起了戒备之心，可方红玉仅用一句话就让她说的那些话瞬间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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