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谢怡然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强求也无益，便坐起来，去了书房看书。
书架上大部分是爸爸买的书，她随便抽了一本拿出来看。
里面有爸爸做的手工书签，睹物思人，她又哭了起来。想到受到的侵害，她更加难过了。要是爸爸在的话，她也不必为了扳倒吴玉芬做线人，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这时候，她模模糊糊，感觉眼前出现人形轮廓，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她知道那一定是爸爸。
“爸爸，你还好么？”谢怡然含泪问。
爸爸的脸看不清，但声音很清晰：“孩子，你受委屈了，可爸爸帮不了你了。爸爸离开了，你妈是最难接受的，帮我劝劝妈妈。”爸爸强调，“孩子，凡事往前看。”
谢怡然含泪拼命点头：“爸爸，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爸爸摇摇头：“说什么傻话。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人生很短，顾自己的精力都不够，何必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爸爸完全因她而死，却不让她复仇，谢怡然绷不住了，“呜呜呜”大哭了起来。
“怡然，怡然你怎么了？”梁敏慌张地摇着女儿，试图把她弄醒。
谢怡然恍惚地坐起来，这才发觉是一场梦，泪痕犹在：“妈，我梦见爸爸了。”
梁敏将女儿抱在怀里，轻抚女儿的头发，禁不住泪水长流：“别难过，乖乖，迟早我们一家人会团聚的。”
*
连续几天无法入睡，谢怡然的精神濒临崩溃，那种睁大眼睛直到天明的感觉，十分痛苦。
她去了医院的心理门诊，想着哪怕开点安眠药，能睡着也是好的。
“这四五天大概只每天睡三四个小时。”谢怡然木然地描述着，“思维很慢，有些话到嘴边实在想不起来，感觉说话都费劲，吃饭也很困难，吃不下去，吃完就吐。”
医生问道：“最近是不是受过重大刺激？”
谢怡然木然地点点头：“医生，你给我开点安眠药吧，我估计是神经衰弱，睡不着好难受。”
医生哼了一声：“你这是抑郁症状。不是安眠药能解决的。”
“抑郁？”谢怡然仍然木然地问，“怎么治？”
医生认真地看着她：“抑郁症是可以痊愈的，你要有信心，但需要一个过程，只能靠你自己。按时吃药，按期复诊，就这么简单。”
谢怡然呆愣地点点头：“哦，好。那能开点帮助睡眠的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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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雨轩去律师事务会见杨春。
“杨律师，群阳公司的授权办好了吗？”费雨轩问道。
“办好了。你真打算去美国管理群阳？”杨春问道。
“唉，没办法，不去又能怎样，群阳的管理者都进去了，我不接手，等着破产吗？”费雨轩无奈地说。
杨春表示理解：“你才23岁，群阳那边都是华尔街精英，是挺难办的。”
费雨轩说道：“公司管理我倒并不害怕，只是在红杉资本做得很好，还想扎根的，如今只能扔下了。”
杨春好奇：“你不觉得群阳会很难应付么？美国的监管部门、公司里那些人精、麻烦的流程，你没想过么。”
“哼，15岁起就管理团队了，负责解决销售问题。我也非常抗拒，可我爸非逼着我做。初中生能懂什么，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刚开始那些大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费雨轩露出上位者的锋芒，“不过那些鄙视逼着我成长，我找到了滞销的原因所在，并非质量或者价格，而是根本没有合适的露出渠道。我联合公司元老，写了四十多页的调查报告，迫使我爸爸花了巨大代价，用三年时间建立渠道供应链，他逃避这个问题都十多年了。”
“啊？这么厉害的？”杨春惊讶了。
费雨轩脸上浮起淡淡笑容：“很多人都劝过，让他建立销售渠道，他没当回事。因为老渠道勉强能维持，新渠道要花十几亿，还要全力以赴。”
想起往事，他忍俊不禁：“本来是他逼我管理公司，我却反过来将了他的军。还记得当时我爸的表情，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愤怒，哈哈哈。”
杨春佩服地“哦”了一声，不解地问：“那你毕业后怎么不接班，而是去了红杉投资？”
费雨轩面带微笑：“姐姐，现在早就不是实体经济的黄金时代了，最赚钱的是资本运作。只有接近钱，才能挣到钱，所以我大学就选了金融专业，打算毕业后进投资公司。红杉资本是我本来的目标，毕业后，我打败众多竞争对手，终于凭着能力做了董事长助理，只是刚开始他并不看重我，我花了半年时间赢得他的信任。”
杨春愣住了，这是个什么狼灭，她又问：“你那么喜欢赚钱，很缺钱么？”
费雨轩摇摇头：“我不喜欢买游艇赛车，也不在乎住豪宅，连衣服我都不怎么买。就是喜欢买游戏装备，但也花不了几个钱。不过，我对金钱运转的规律感兴趣。15岁一开始管理公司，要解决的都是赚钱的问题。”他眼中闪着兴奋：“每次赚到钱了，就非常有成就感，比花钱更快乐。我大学学费都是自己赚的，不让爸妈给钱，就是逼自己想办法。”
“那你以后不接班吗？”杨春不解。
“再说吧。我不想回公司，是怕自己身在其中做了错误的决定还不自知。很多富二代接管家族企业后没几年，公司就破产了。是他们不够勤奋吗？事后复盘才发现，如果他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未必会破产。他们就是太勤奋了，就是太想证明自己比父辈强，想在家族企业做一番事业。但他们还真不如父辈，那就是不肯亲力亲为。”费雨轩理性地说，他认真地看着杨春：“我不能犯这种错误，远离费氏让我更清醒，更能意识到费氏的问题。也许过几年我会去接班呢，到时候犯错的可能性会小得多。”
杨春呼吸停滞，浑身血液几乎要凝固了，她钦佩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孩，他在谈事业时，完全不像23岁的年轻人，跟老头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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