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但是黑夜过去之后，注定又是黎明，该来的还是会来。
燕归楼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是选择来到了唐倩然的小院子外，常玉出来打扫院子，率先看见了燕归楼，赶紧行礼说道：“庄主早安，唐二姑姑还没有醒。”
“没事，我就是散步走到了这里，没有别的事情。”燕归楼干咳一声说道。
常玉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恰好一夜都没有睡安稳的唐倩然也推开了门扇，一眼就看见了燕归楼。
四目相对之下，怎是一个尴尬了得，两人不过是对视一眼就各自移开了视线。
常玉知趣的闪身到一边，钻进了厨房里面不再出来，将说话的地方都留给了两个人。
沉默了半晌，还是唐倩然最先说道：“我们随便走走吧。”
燕归楼也就没有推辞，两人一块离开了小院子，沿着围墙慢慢走着，彼此间又是一片尴尬的沉寂。
走了约莫有个百来十步，燕归楼终于开口说道：“你前来藏剑山庄，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唐倩然在看见人的那一瞬间起就知道自己以后都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了，“我离家已经有些时日，想必兄长也是着急的很，我打算明天就离开，这段时间给藏剑山庄添麻烦了。”
“啊？”燕归楼失声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来这么一番话来，心中有些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紧张无措，“可是藏剑山庄的饭菜不合口味？”
“饭菜很可口，只是离家多日，我兄长也该着急了，想必我兄长也提前找过燕庄主了，我还是尽早回去，免得给燕庄主添麻烦的好。”唐倩然侧头看着与记忆里有些诧异的面容，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的执着未免可笑了。
她喜欢对方，在第一次见面得知这就是自己未来夫君时就喜欢他，只是这人喜欢的不是自己，这么多年了，贺兰惜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但是对方的眼中依旧没有自己。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唐倩然已经在对方的身上浪费两个十年，她现在已经浪费不起来了。
唐倩然这次前来，是最后一丝不肯服输的年少轻狂，也是多年来求而不得的执念余烬，在看见对方平湖一般的眸子时，就知道自己终究是输的一败涂地。
这人的心里没有她，就算她再追逐个十年二十年，这人依旧不会为她动心。
唐倩然看向前方的路，正是熹微清晨，黄暖的阳光透过了轻纱似的白雾，在空中飘荡着，叶子上的晶莹剔透的露珠折射出来五颜六色的光彩来，在叶子上滚动着，光彩也随之变换莫测。
草虫蛰伏在草丛之中偶尔发出来一两声短促的低鸣，又很快回归到平静，一切都是那般的静谧而又温馨。
唐倩然碰了一下一朵娇艳的花朵，上面的露珠受到震动，就滑到了花蕊里面，沾湿了黄色的花蕊。
燕归楼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才说道：“那你一路走好，小心山路，需要通知洛水庄主前来接你吗？”
“不需要，多谢燕庄主建议。”唐倩然有那么一瞬间就很想问问他，如果没有贺兰惜，那么他会不会喜欢上他，话都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心里暗笑自己痴人多作怪。
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再怎么纠结，也只是一句空口白话，没有丝毫的意义。
唐倩然也知道燕归楼跟她处在一起甚是尴尬，看看紧绷的神色和不自然的肢体动作就知道了，说道：“燕庄主忙，我先回去了。”
燕归楼看着人走远，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但到底没有抬起来，只能看着人消失在被白雾笼罩着的一个拐角处。
常玉本来以为两人既然都走在一起说话了，想必是很有进展的，但是等到唐倩然回来，只一眼就知道坏事了，那是一种同类之间自然而然就有的感应。
常玉说道：“唐二姑姑这是······”
“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唐倩然对她笑了笑，就离开了。
常玉看着房门被合上，感觉唐倩然就像是下了某个决心一般，那点开心顿时烟消云散。
一关上房门，唐倩然就忍不住哽咽起来，趴在桌子上轻声抽噎着，生怕外面的常玉听见了。
燕归楼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到燕西辞奇怪的喊他才回过神来，“爹这是在看什么？”
燕西辞往那边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好看的。燕归楼摇摇头，道：“没什么，陪我走走吧，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好不容易见一次，也该好生聊一聊了。”
正好燕西辞也有事情要给燕归楼说，就陪着人往前走。
燕归楼问道：“你这些年有去看过你母亲吗？她还好吧。”
话一出口燕归楼就觉察气氛为之一滞，顿觉自己说错了话，自从唐倩然离开之后他脑子就是混乱的，说错话也不是意外。
燕归楼说道：“当我没说，一时失言。”
燕西辞却是直接回答道：“我没有见过她，我没有办法原谅她。爹就不怪她吗？”
燕归楼摇摇头，对于贺兰惜，他是真的恨不起来，但是要说余情未了，也没感觉自己对她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或许他从来就不爱贺兰惜吧，只是父亲让他娶，他就娶了。
燕归楼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也没有那个心力去求一个答案了，他已经老了。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莫要让自己活在往事里面，那是对自己的惩罚。”燕归楼劝解道。
燕西辞有时候真心觉得燕归楼就是个圣人，这要是换了其他的人，怕是拆了贺兰惜的心都有了，但是燕归楼就是不在意，甚至还能很平静的劝解别人不要去恨贺兰惜。
“别说这件事情了，爹，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续弦的打算。”这个才是他自从见面之后就想要问的。
燕归楼就知道他是想问这个，关键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看向燕西辞说道：“你想要一个继母吗？”
“关于你要续弦这件事情，只要对方人品没有问题，我就没有意见。”燕西辞从这个问句当中微妙的感应到了一点意向。
燕归楼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觉得唐二姑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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