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气中，苏棠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是熟悉的温泉别院房梁，袅袅水汽从窗外飘来，隐约可闻檐下风铃叮当。她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有一道致命伤口，此刻却完好无损。
"小姐，您醒了？"绿竹的声音从帘外传来，"老爷让您午后过去说话，要不要先用些点心？"
苏棠猛然坐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今生，在这一刻完全交织。她清楚记得，就在方才，她还在谢府密室中，被自己的庶姐苏婉一剑穿心。
而现在，她回到了三年前的温泉别院。
"小姐？"见她半晌不语，绿竹轻声唤道。
"进来吧。"苏棠理了理衣衫，靠在床头。待绿竹进屋，她随口问道："今日是几时了？"
"已是辰时三刻，"绿竹放下手中托盘，端来一杯温茶，"小姐昨夜看书太晚，今早便没叫您。"
苏棠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茶香熟悉，是绿竹一贯为她准备的龙井。这个贴心丫鬟，前世陪她直到最后，也死在谢府的暗杀中。
"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说是谢家近日要派人来提亲，"绿竹一边为她梳发，一边道，"庶姐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苏棠眸光一闪。果然，时间回到了定亲之前。前世这个时候，她被父亲许配给谢家公子谢晏。谁知那看似风度翩翩的谢晏，实则是个利欲熏心之徒。他与朝中奸党勾结，暗中谋划叛国大案，而自己因意外发现真相，最终惨死密室。
"绿竹，"她蓦然出声，"你可知镇北侯府的事？"
绿竹手上动作一顿："镇北侯沈珩？听说他在边关守了五年，军功赫赫。不过......"她压低声音，"外头传言他性子冷硬，不近人情，至今未娶，怕是个难相处的。"
苏棠微微一笑。前世她虽未曾与沈珩有过多交集，却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那个立于殿前的挺拔身影，周身凛然正气，与谢晏那种表面君子完全不同。
"去准备纸笔，"她忽然吩咐道，"我要写些东西。"
趁着绿竹去取文房四宝，苏棠快速理清思绪。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前世种种，早已让她看清了谢家的真面目。这一世，她要另辟蹊径。
铺开宣纸，她先将前世记忆中的关键时间点一一记下。三年后的谋反案、边关战事、盐路之争，每一桩都与谢家脱不了干系。而自己，恰好精通盐商买卖之道。
正写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棠抬眼，只见丫鬟来报："大小姐来了。"
苏婉缓款走入，一身水红绣裙，举止端庄。苏棠放下笔，仔细打量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前世自己一直将她当做亲人，谁知最后她会为了上位，对自己痛下杀手。
"妹妹这般用功，在写什么？"苏婉走近，状似亲昵地问道。
"只是随手写写，"苏棠不动声色地合上纸张，"姐姐今日怎得有暇过来？"
"这几日总觉得身子不适，听说这温泉别院新添了药浴，特地来瞧瞧。"苏婉在她身边坐下，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桌面。
苏棠心中一动。药浴......前世苏婉确实经常来别院泡药浴，难道她也......
"妹妹气色不错，"苏婉忽然道，"想必这几日睡得安稳。可有做什么特别的梦？"
这话语中的试探意味，让苏棠瞬间确定了猜测。苏婉也重生了！怪不得她一反常态地前来探望，是想确认自己是否也带着前世记忆。
"睡得尚可，"她不露痕迹地答道，"就是偶尔梦见些乱七八糟的，醒来就记不得了。"
苏婉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妹妹且好生歇着。听说近日会有贵客登门，可要养足精神。"
待苏婉离开，苏棠冷冷一笑。既然你我都重生归来，那这一世，就来场公平的较量吧。前世你抢走我的未婚夫，害我惨死，这一世，我倒要看看，谁技高一筹。
她唤来绿竹："去打听个事。镇北侯府最近可有相亲的意思？"
"这......"绿竹迟疑道，"确实有些传闻。说是太后点名要为镇北侯说亲，托人在各家打听。"
"可知都相中了谁家？"
"暂时不太清楚。不过镇北侯年已二十有五，朝中议论纷纷，都说他该成家了。"
苏棠若有所思。沈珩守边关五年，军功赫赫，却始终未娶。若能嫁入镇北侯府，不但远离京中是非，更能帮他解决军需之困。自己精通盐商买卖，正好派上用场。
"绿竹，你可记得我以前教你的那些账目本事？"
"记得。小姐教过，要如何查账、走账，还有暗记密信的法子。"
"好，"苏棠点头，"从今日起，你跟着我重新学一遍。过些日子，兴许用得上。"
"小姐是要......"绿竹欲言又止。
"我与谢家，怕是无缘了。"苏棠语气淡淡，"这门亲事，让给姐姐也无妨。"
绿竹大惊："可是老爷的意思......"
"放心，"苏棠打断她，"我自有打算。你先去打探消息，看看谢家几时派人来。另外，暗中查查镇北侯府的事，越详细越好。"
待绿竹领命离开，苏棠踱步到窗前。院中梅花半开，暗香浮动。这一世，她要换一条路走。谢家的温柔乡，是她前世的催命符。既然苏婉也重生了，必定会抢先下手。那就让给她又如何？自己另有打算。
边关，才是她要去的地方。那里有她要守护的人，有她要完成的事。至于苏婉......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世，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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