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稍微有一点路痴，尤其是在晚上。
这件事除了楚清歌自己，只有裴景安和许念两个人知道。
许念不用说，跟楚清歌在一个宿舍，两人朝夕相处，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奇怪。
裴景安会这么认为则完全是一个偶然。
说实话，那晚裴景安的告白多少有些潦草。只一条“拿你当我女朋友”，第二天一早就捧着玫瑰花，算是把人定下了。
楚清歌对这一点倒是不在意，裴景安却耿耿于怀。
过了一个多月，情人节那天，裴景安接上楚清歌，两人去了A市有名的“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喷泉旁。
人潮拥挤，水珠飞溅。
炫彩的灯光映在裴景安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一向冷面冷心的人，却相信这种毫无保障的“终成眷属”的鬼话，执拗地望着她。
裴景安双手扶着她的肩，将她转向自己，握在她肩头的手指微微发紧。
“那天说得不正式，我再说一遍，”裴景安一字一顿，“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从来云淡风轻的人，那晚的声音被风吹得微微战栗。
楚清歌迎上那样的目光，微微一笑，“好。”
大抵是周围的气氛所至，她扑进裴景安怀里。
那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拥抱，裴景安怔了两秒，才收拢手臂，将她裹紧。
离开了那座喷泉，两人又在广场上逛了很久。广场很大，形状也不规则，中间穿插着鳞次栉比的商场和路边小吃车。
到了该回学校的时间，楚清歌四下环视了周围的环境。
大概知道自己该从哪个方向回去，但以防万一，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打开地图导航。
拉着她手的裴景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在原地站定，却不让她把手机拿出来。
“还认识回去的路吗？”裴景安问。
楚清歌：“……”你这话问得像是要拐卖我的人贩子。
“我有地图。”楚清歌轻佻地哼了一声。
“厉害了。”裴景安点点头，冷不丁抢走了她的手机，“那这样呢？”
“……裴景安你幼不幼稚啊！把手机还给我！”
被diss幼稚的裴景安，仗着身高优势，高高举起手机。
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平时看着很甜，真到了这个时候，楚清歌连蹦几下都抢不到手机。
广场上有路过的年轻妈妈带着还不到胯骨高的小孩子。小孩子见状，扯着妈妈的衣角，“妈妈，哥哥姐姐在干什么呀？为什么哥哥不把手机给姐姐？”
妈妈低声回答：“小孩子不要看，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哦……可是那个姐姐看起来好努力哦，她都够不到……”
童言无忌。
但是楚清歌脸都红了。
“你好烦啊……”楚清歌不蹦了，站在原地，背过身去，留给裴景安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裴景安摸了摸鼻尖，从她肩膀处探过头，“真生气了？”
“快气死了！”楚清歌横了他一眼，下一秒敏捷地一扭身，重新把手机抢回来，“幼稚鬼！”
“啧……”裴景安一脸无辜，“我只是听说，某人和室友一起出去，从来都不认路。”
“……”
“所以想试试，究竟是怎么个不认路法？不认路到什么程度？”
楚清歌冲他耸了耸鼻子。
“那我们换个问题，”裴景安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这个问题简单很多。
楚清歌的手指在正确的路口打了顿，最后还是偏向了左边的一条路。
“从那。”
“……”裴景安抬手抚了抚眉梢，有些无奈，“你还真是，一点路都不认识啊……”
他执着她的手腕，往右偏了一点，耐心道：“这个才是我们来的方向。”
“哦。”楚清歌恍然大悟的样子。
裴景安看不见的角度，楚清歌嘴角的笑容，像一只漂亮的小狐狸。
从那以后楚清歌的出行再也没有自己操心过。
就算是带A大辩论队出去比赛，手续也只是从楚清歌手里走个流程，转头就到了裴景安那里。
裴景安会安排好所有的行程，到哪里汇合，该去哪里坐车，公共交通运行到几点，下榻的酒店定在什么地方。
面面俱到。
就像此刻，裴景安还是目的明确，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一切。
到了C市公安局，却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郭政。
迎面碰到楚清歌和裴景安，郭政没有什么愧色，甚至热情地跟两人打着招呼。
“景安今天也来C市办事？”
裴景安无感地瞥他一眼，“嗯。”
他像个大冰块，郭政却满面春风，“那你们先来，我不急，我等你们办完了再说。”
说罢抓起自己的登记表，往后退了好几步，俨然一副要与人谦让的好做派，倒是显得裴景安和楚清歌跋扈。
楚清歌偷摸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脸色，正想要不自己这边也避一避，身前的裴景安却之不恭道：“也好，毕竟郭律师自己也知道，十几年前的案子，要调材料着实也费力些。”
“劳驾，我申请调取十七年前C市公安局侦办的，于伟杀赵月一案。”他将打印出来的申请书搁在办公台上，推至接待人员面前。
听到“于伟”两个字，接待人员的脸色不太好看。
郭政很吃惊的模样，凑头过去，看那张孤零零搁在台面上的申请书，啧啧称奇，“你们两个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十几年前已经证据确凿定了罪的案子，现在却要翻出来。怎么了？是觉得之前判案不公？还是你们觉得有什么别的隐情？”
裴景安淡淡望向他。
郭政并不觉察，转而对工作人员说话，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好家伙，你们这次可是惹着大麻烦了，连裴律师都亲自过来调取材料，赶紧叫你们领导出来迎接吧。”
他这话听起来是在开玩笑，实际上其中不乏挑拨的意味在。何况这个案子，十几年前就来来回回审了很多遍，在这里工作的应该都有所耳闻。
当下为首的工作人员冷着脸，将申请材料退还给裴景安，“对不起，这个案子，已经有别人负责了。你们无权调取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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