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回了王府，齐铁嘴在王府接到了他。
“离了张家，我还能去哪？”他没有拒绝，却是在反问石碗。
“回你家。”石碗看着他，神情似乎有些忧伤，“或许，回去之后你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石夫人还要我回去？”阿齐问，“是因为你……要做什么事？”
“只是觉得，张家不适合小孩儿待着，若是能把你们都送走，那么便都送走吧。”她笑着说。
“那你呢？继续留在这？还是一起走？”他问。
“我自然是待在这。”石夫人的语气很是淡漠，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因为小官？还是因为代族长？”阿齐说。
“或许，是因为我自己呢。”她笑着回答，“你只需要回答你想不想离开。”
“那石夫人有没有想过，这十几年来，我没有变过的样子，我的家族还会不会接纳我？他们或许会把我当做怪物。”
阿齐说得有理，这十几年来阿齐从始至终都只长高了一些，与当年见他的时候区别并不大。
“再过几年，我会让张宗矶放你离开，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他就会带你回去。”石碗说。
“夫人早就安排好了退路？”阿齐有些奇怪，总觉得石夫人的情绪起伏有些太大。
“这是给你安排的退路。小官……若是可以，我也想让他离开。”可是不行。她不敢继续说下去。
阿齐沉默片刻道：“我知道夫人不会害我，那我往后该如何。”
“阿齐，离开张家之后……忘了我。也忘了张家这些事情，好好生活。”她的手抚着阿齐的头顶，身上充斥着悲伤，“若是百年后，你有机会再见到小官……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夫人，你准备赴死？”阿齐抬头用那双特殊又漂亮的灰色眼睛看着她。
“不是赴死，而是沉眠。”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嘘，不要告诉其他人，这是我跟阿齐的秘密。”
“……若这是夫人的愿望，那我必然遵循。”阿齐道。
在跟阿齐谈完后，石碗就去找了小官，以这次的事情为由，给他塞了一堆的伤药和补血药，其他的却不敢多言。
因为她知道，若是说的太多，小官必然会起疑心。
没想到就在她找张宗矶谈完的第二天，张瑞桐就当众宣布小官作为下任族长，洗掉身上的穷奇纹身，纹上代表族长标志的麒麟纹身。
若是说这里没有张宗矶的手笔，石碗是半点不信的。
可他看小官的表情格外温和，石碗瞬间就明白，昨天的谈话让另一个温和的人格替换了，才有今天的这么一出。
*
1919年春，遵照石夫人的命令，张家让几人护送未放野的小孩儿离开张家，去投奔传闻中的张宗衍。
张理铭领着并入的旁支遵照指令离开张家前往南洋发展。其他几个并入的旁支也开始带着家中老小前往世界各地。
阿齐则是在年末时离开张家，去了北平等待那位来接他的人。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
此后，没有人再见过石夫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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