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坚瑞嗤笑一声，“胆子挺肥啊，大摇大摆地在外头走，也不怕黑白无常上门索命？！”
老五眨眨眼，心里头有点想法，却不敢问。
戴坚瑞神气地扬起头，“车子开过去，我要去会会旧相识。”
……
阴天，云层很厚。
秦佩玲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袖连衣裙，浅色平底鞋，姿容整齐，步履轻缓，慢悠悠地从小区门口出来。赵贝怡跟在她边上，笑眯眯地跟她说着什么。
秦佩玲也笑，侧过头看她，目光柔淡。
“景盛去H城了。”
赵贝怡像是始料不及，低下头，声音里头带了些埋怨，“您是他亲妈，他……怎么也不来跟您告个别。”
秦佩玲还是笑，“他事情多忙不过来，但是他有给我买房子，也有安排人照顾我，生活琐事都有人帮我打理，还帮我请了厨子，每天过来做一顿晚饭，手艺好得不得了，我很满意了。”
赵贝怡嘟起唇，撒娇一般，“他也不给您找个媳妇，他忙的时候，可以让媳妇陪您啊。”
秦佩玲脱离人间二十几年，却不代表她不懂人情世故，当然知道赵贝怡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不懂得怎么讲，尴尬地笑笑，“这个我说不上话，景盛自己会拿主意。”
“您是他的亲妈，又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您的话他会听的。”赵贝怡还在撺掇她。
秦佩玲无奈地摇头，不再说话。
赵贝怡还不死心，“阿姨，盛少要去H城呆一段时间，您在BJ也没啥事情，要不我带你去H城找他吧。你去过H城吗？那里风景可美了，我可以带您到处去玩。”
她正说得来劲，没料想秦佩玲停住了脚步，还一把捏住她的手臂，手势出乎意料地重，吓了她一大跳。
“您……”
她陡然觉出四周的气场不大对，像是被……团团围住了？
正前方，一个身形高大，相貌端正又略略熟悉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佩玲，别来无恙啊。”
他的普通话不标准，听着像是粤语区的人。
秦佩玲明显紧张，声音微微发抖，“你怎么来了。”
这人当然是戴坚瑞，他像是老猫抓到了老鼠，兴致很高。眉眼挑一挑，他炎淡地反问，“我不能来？”
秦佩玲咬一咬牙，“你当然可以来。”
然后，她使劲地扯一记赵贝怡，“咱们回家去。”
赵贝怡被她捏得生疼，形势却是看得过来，这男的来者不善。
她是个横惯了的，明知道形势对己方不利，也要嚷几句，“喂，你们是干嘛的？大庭广众之下，挡着咱们的路干嘛？”
戴坚瑞冷呵呵地瞥她一眼，“我找旧相识聊几句，你站一边去。”
秦佩玲使劲地拽她，“别跟他们说话，咱们走。”
怎么走？
前后左右都站着人呢，明显是走不了啊。
“阿姨，您认识他？”赵贝怡的声音很轻。
秦佩玲的面色很慌乱，像是摇头又像是点头，喃喃自语一般，“我不知道。”
赵贝怡看出来了，这男的怕是来寻仇的。
第一反应就是找手机，给王景盛打电话：一来求救，二来刷存在感。她知道自己的电话王景盛不一定会接，摸了秦佩玲放在她这儿的手机，拨号码出去。
然而关机了。
戴坚瑞一点不在意，随便她打电话。
他的目光落在秦佩玲的脸上，声音里带着意味深长，“佩玲，我过来只是找你聊聊，换一个人过来，可就不一样了哦。”
秦佩玲全身一震，突然就激动了，“希芃死了。”
“他确实死了，可是另一个人过得也不好哦。”戴坚瑞懒洋洋地看她，“要不要我把他带过来？”
“不要。”
秦佩玲使劲地摇头，眸底明显地掠起惧意，喃喃地重复着，“不要，我不要。”
戴坚瑞讥诮地看着她，“那咱们就聊聊。”
秦佩玲捏住赵贝怡的手指，缓缓地松开，面上是勉强的笑容，“贝怡，阿姨和这位叔叔聊几句，你先回去。”
“那可不行。”赵贝怡断然拒绝，“要是让盛少知道我在危难关头抛弃您，我还怎么……做人啊。”
秦佩玲说不出来是感动，还是无奈，“那你就跟着吧。”
戴坚瑞还是不在意，手臂随便挥一挥，“跟着过来。”
……
这个时段，茶楼里没什么人。
但是戴坚瑞还是订了个包厢，他指了指外头的位置，“这位还算漂亮的小姐，你就坐在这儿等。”
转头又看一眼老五，“你在这儿陪着。”
“是，大少。”
老五也是个帅哥，站在还算漂亮的赵贝怡身边，也是般配的。
但是赵贝怡不乐意啊，刚想说什么，秦佩玲转过头看她，笑容软软的，“这位是香港戴氏集团的大少爷，是有身份的人，不会乱来的，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赵贝怡陡然一惊，那不是路心悦的爸爸戴坚瑞吗？
她突然领悟到，刚才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的看着眼熟？
答案很简单，因为路心悦的五官与他很像。
她脑子不慢，另一个惊人的发现又浮上来，路心悦是戴坚瑞亲生的？
那……她的身份岂不是又上了一档？
赵贝怡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诧异、嫉妒、沮丧、难受……统统混在一起，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很多事情的认知与判断都要重新来过了。
她这头复杂着，秦佩玲则大义凛然一般的，跟着戴坚瑞走进了包厢。
……
茶楼都有些格调，古式的装修风格，清静又雅致。
戴坚瑞是香港人，喜欢乌龙茶，径自要了一壶。
“大红袍，还喜欢的吧。”
秦佩玲怔一怔，像是想起些往事。目光落在戴坚瑞的脸上，声音颇多感慨，“你老了。”
戴坚瑞耸耸肩，不以为然地笑笑，“儿女都大了，老是正常的。你不错啊，五十几岁的人，只有三十几岁可以看。按时下时髦的说法，冻龄了啊。要不是咱俩之间的事情太多，搞不好我还会想着追你一追呢。”
秦佩玲淡淡地笑，“知道儿女都大了，说话怎么还是这么没着没调。”
“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吗？”
戴坚瑞似笑非笑地看她，“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你对我是动了心思的吧。”
秦佩玲眯起眼，声音颇是感慨，“过去的事情，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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